许多州县兵,那都是我们地方大族的部曲,甚至从州县衙官吏,到守城壮丁,都大多是我们本地人。
只要有人带头,振臂一呼,我们一夜之间,就能让邓州改旗易帜。”
赵家世代跟吕家沿涅水为邻,“我觉得邓六郎说的有道理,如今形势明朗,我们可不能错过。”
“路三郎一会也来,他也是支持邓兄的。”
路三郎也是涅阳大族,他家祖上本是朝鲜国相路人,汉武帝时入朝归顺,率部往长安时病逝于半路,武帝表彰,把他的儿子路最分封于涅阳,从此也世代居于涅阳,成为本地大族。
吕嗣稠目光再望向岑宁。
“我也支持邓兄。”岑宁族兄虽在江陵为中书侍郎,可他跟族里的老头子们想法不一样。或者说正因族兄在江陵为官,他对江陵这个梁国的底细知道的多些。
知晓萧铣朝中实情后,很难相信萧铣能够扛的住大唐的进攻。
吕嗣稠见小伙伴们都统一态度,便点头道:“好,那我们就试一试,事成,咱们拯救家族,事败,咱们大不了一死,或是逃去晋国公军前效力,早晚也还能再打回来。”
“对,男子汉大丈夫,咱们南阳这些名门子弟,又比别人差到哪去
李逸十七岁就能在河东立下不世之功,秦王二十岁就能灭两国,李世绩不过二十一岁,就曾统领十郡兵马。
咱们这些人,也不能只呆在这乡里。”邓恽激昂道。
如果他们再不行动起来,
那他们这些人,就要被王弘烈召去襄阳为质,或是送到洛阳去侍从王世充。
相比起,已经先后扫平陇右薛举、河西李轨、代北刘武周的李唐,这群郡中豪强子弟,没有一个觉得王世充能赢。
既然都知道李家是胜利者,那谁还不赶紧站过去呢。
当然,如果是朱粲那种说话不算话的贼王,说再好听的话他们也不会信。
可李逸名声,挺不错的。
六月初的穰城,闷热如火炉。
城中邓州刺史府前,刺史张芬从衙中走出,一名高大的壮丁为他打着罗伞。
“使君,魏王要求的粮草还没征齐,各家都百般推辞,只上缴了小部份。”一名身着浅绿官袍的参军上前禀报。
“魏王征粮,谁敢抗拒真以为本官好说话吗,我虽也是本地出身,跟各家也都有亲,但襄州行台追究起来,本官也吃不了兜着走。
向各家征召子弟去襄阳之事如何了”
“回使君,这事各家倒是都响应了,今日各家子弟都已经到了。一会随着这批粮食,一同往襄阳。”
“去把各家子弟叫来,我跟他们交待几句。”
张芬脸色不太好看,唐军已经出兵,虽领兵的是个十八岁年轻人,可他一点不敢大意,那年轻人去年在河东孤军立下赫赫战功扬名天下。
邓州南阳张氏,自称留侯之后,南阳张氏到如今,也成为地方名门。此前张芬出仕隋朝,后来任职洛阳。
王世充谋攻襄邓,张芬就派子弟回乡,暗中谋划,最后刺杀了邓州总管雷四郎,开城引郑军入城。
张芬随后也被任命为邓州刺史。
郑军夺取南阳,再下襄阳,可谁知道唐军能这么快击败刘武周,还收复河东,现在就能出兵洛阳、山南。
一点缓冲时机都没有,
洛阳朝廷虽在山南设立襄州道行台,以魏王王弘烈为行台尚书令,让豆卢褒为左仆射,苏世长为右仆射,又以将军徐毅为隋州总管。
可时间太短,郑军还没能掌控地方,现在皇帝又抽调兵马回洛阳,越发让这个襄州道行台虚弱。
行台也只好让各地征粮征兵,甚至是征召豪族子弟去洛阳、襄阳为质。
邓恽站在邓家的粮车前,汗水打湿衣襟,他们这次要是去了襄阳,从此就是被扣押的人质,各家就更无法反抗了。
不远处,吕嗣稠的袖中藏着把短刀,粮车上还藏有手弩。
绿袍参军过来:“张使君让各家子弟前去相见,有话要吩咐。”
吕嗣稠和邓恽眼神相撞。
上百名地方大族豪强子弟被带到刺史衙门外,
“尔等都是邓州名门望族子弟”
张芬才刚说了半句话,站在他面前的路德突然暴起发难,短刺划过一段耀眼寒芒,狠狠的刺进了张芬的腰肋。
邓恽也拔短刀扑上,
吕嗣稠同时冲上去,
十几名年轻人一拥而上,乱刀刺捅。
张芬倒在自己的血泊中,
吕嗣稠迅速割下他的首级高高举起,“我等奉大唐山南道安抚使、晋国公李公令,杀伪郑刺史,迎接王师!”
衙门前,
乱战一团,各家子弟和他们的部曲,纷纷暴起发难,而此时州衙也冲出许多人,
却并不是迎战,反而是手臂上绑了白布,也跟着砍起张芬的手下。
“快,分头抢占邓州诸门,把我们提前准备好的唐旗立起来!”
吕嗣稠仍提着张芬的首级,大声吩咐。
众年轻豪强子弟身上溅满着血,却是激昂无比。
攻占州衙,
控制城门,
夺取府库,
打开甲仗库,分发武器铠甲。
一切都按照他们预先商量好的推进,邓州城空虚,许多州吏、州兵,都是各家的人,此时他们突起发难,先砍了张芬的头,再把城中张家子弟杀了,
邓州,就彻底落入他们掌控。
日暮时分,
邓州城头,再次升起了唐旗。
“快派人去晋国公军前,我们,拿下邓州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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